歌唱

歌唱
大約十幾二十年前，台灣的「卡拉OK」流行到洛杉磯，賴桑才知道「雨夜花」這首早期台灣流行歌的真正歌辭；這曲子的旋律，早在五十年代賴桑就很熟悉，只是他從一位小學同學那裡學來的歌辭，大概是這個樣子的：
「欲嫁尪，欲嫁尪，嫁著一個老大人。嘴鬚霍霍，目晴凸凸，蝦龜坎嗽，氣死人。」
「欲娶某，欲娶某，娶著一個酒家女。奶奶澎澎，屁股趬趬，陪酒撒嬌，討客兄。」
「欲做官，欲做官，做著一個縣老爺。案件判未息，紅包收未了，自己到尾，去坐監。」等等，歌辭還可以自己編下去。
直到賴桑在友人家聽他們唱卡拉OK，才知道原來「雨夜花」的歌辭全然不是這個樣子。之前，賴桑和老友廖董去參加一個聯誼會，與會者來自世界各國，其中只有他們兩位是台灣人。在一個同樂晚會中，主持人要求與會者輪流起來唱一首本國民謠或流行歌，這讓賴桑和廖董大為緊張；賴桑因從小習西洋古典音樂，對台灣流行通俗音樂未加留意，雖不經意的聽過一些，但是都記不得歌辭，只有從他小學同學那邊學來的「雨夜花」，歌辭正如上列，勉強還記得兩三段。而廖董更糟，他早年來美留學，自覺沒有音樂細胞，也從未有歌唱機會，不但記不全任何台灣流行歌謠，而且還五音不全，要他唱歌真如要他的命。所以他們兩人都懊悔沒能抓住機會加入卡拉OK的行列，現在臨場應急卻沒有著落而慌張無措，賴桑看到廖董急出滿頭是汗，而他自己也差不到那裡去。

雨夜花
輪到賴桑唱時，他心想他若唱出「雨夜花」這麼低俗的歌辭，實在有失國家的尊嚴，但回頭一想，這裡除了廖董之外，沒有人懂台語，所以就硬著頭皮站起來說話：
「我現在要唱一首台灣最流行的民謠，歌辭的意思是說，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，只有坦然去面對，才有幸福快樂。」然後，他清清喉嚨開始唱：
「欲嫁尪，欲嫁尪……」他才唱了這兩句，廖董就把頭埋在肚臍裡，全身抽搐不已，正拼命控制自己不笑出聲音來，賴桑本來要唱完三段，但看到廖董那幅樣子，怕他會笑斷了褲帶，遺笑國際人士，所以唱完兩段就躹躬下台。
接下來輪到廖董來唱時，他突然變得成竹在胸，起立說：
「我現在要唱一首台灣民眾人人會唱的歌，歌辭的意思是說，有三個年輕人為了共同的理想而打拼，展現出堅持到底永不放棄的精神。」然後他拉開有點破的銅鑼嗓唱出：
「三民主義，吾黨所宗 ……」，他竟然唱起中華民國國歌來，「三民」被烏龍的歪解說成三個年輕人，真虧有他的，這下子換賴桑把頭埋在肚臍裡笑成一團。

直腸吹奏國歌
幾年後賴桑退休回來台灣定居，雖然健康狀況尚佳，身体的老化現象在所難免，讓他時常感到尷尬的是，氣脹便祕的問題，腸內氣体很不尋常的大量增加；常有「脫褲子放屁」的糗事發生：往往便意來時，坐上了馬桶，卻沒有實質的下文，只排出一連串的連珠屁了事；有時他發現這一連串的響屁數目好像比「望春風」的曲子的音符還多。這種現象發生多次後，讓他聯想起上世紀初，一位叫作Le Petomane的法國藝人，以表演放屁聞名於世；他常在巴黎的紅磨房夜總會(Moulin Rouge)表演，以善於操控他的直腸吹奏出許多曲子，曲目之一就是法國國歌馬賽曲。
也許是出於自嘲的心態，賴桑也試圖操控直腸來唱歌；他並不好高鶩遠，只希望能吹奏出國歌就心滿意足，他覺得馬賽曲的旋律要比中華民國國歌困難許多，吹奏國歌應該會比較容易勝任。雖然如此，光是要操控直腸，吹出僅僅兩個音高相差三度的音就困難重重；幾經考慮，他想從控製收發的技術開始，他請教老婆：
「當今台灣年輕人的火星文中常有用阿拉伯字代替中文的，你認為能代替放屁音響的阿拉伯數字應該是那一個？」他老婆說：
「應該是8吧，中文好像也有個叭字。」
「那如果是不出聲的屁呢？」
「那就是4囉！」

黃金門號
於是就如學聲樂一樣，他先練習發音基本工，在家裡，屁意來時，他就操控直腸發出長短一致的88888的樂音來，很輕易的就能吹出黃金門號的數碼，而且還有三步四步的節奏；有一次他請老婆計數作証，他連續叭叭叭，叭了十八叭。
在外面時，他就改練無聲的4-4-4-4-極弱音。不管是響亮的或淑靜的，都是由他老哥的黃金喇叭吹出來的黃金門號的樂音。
但是除了這兩樣技藝，他就無法再上一層樓了，他的直腸拒絕過度操勞不聽使喚，要夢想吹國歌真比登天還難，他想拜師學藝卻苦於求教無門，經不起一連串的挫折後，跟大多數學樂器的年輕人一樣，宣告放棄。

統一中國的前奏
日前，賴桑在一個音樂廳遇到管絃樂隊在作預演，中間休息時，他過去向一位吹低音大喇叭的演奏者請教，問他有沒有辦法用這種樂器模擬放屁的聲音，這位喇叭手說：
「我當年開始練這東西時，吹出來的每一個音都好像在放屁。」
賴桑冒昧的向他提出請求：「你能不能用這樂器，以當年練習吹奏時好像放屁的聲調來吹奏國歌？」
這位低音喇叭手出乎意料的說：「Good idea. 讓我試試看。」於是他開始模擬屁聲吹奏國歌，讓在場的人都笑歪了肚臍。
如果有一天，台灣真的有藝人能在台上操控直腸演奏國歌，不知道是否會引起藍綠對決，或是會讓台灣民眾像法國民眾那樣皆大歡喜？說不定他會被對岸邀請去上海的夜總會演出，如果有這麼一天，這豈不是「三民主義統一中國」的前奏？